第(1/3)页 长安城东,锦衣卫诏狱深处。 有一个专门为重刑犯设计的水牢。 此时,水牢特有的阴湿腐气息,混杂着血腥味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。 侯君集被冰冷的精铁锁链捆缚在十字刑架上,沉重的镣铐深深勒进他粗壮的手腕脚踝,磨破了皮肉,渗出血丝,混合着水牢滴落的污水,在他脚下积成一小滩暗红。 昔日威风凛凛的左卫大将军、兵部尚书、此刻甲胄尽除,只余一身破烂肮脏的囚服。 只见他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,脸色灰白,嘴唇干裂起皮,唯有那双眼睛,在昏暗摇曳的火把光线下,依旧燃烧着困兽般的疯狂与不甘。 哗啦——! 一桶冰冷刺骨的脏水兜头泼下。 侯君集猛地一个激灵,呛咳着,甩掉脸上的水珠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阴影里那个缓缓走出的玄色身影。 李承乾来了。 他并未穿太子常服,只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,步履沉稳,踏在湿滑的石地上,几乎无声。 身后跟着裴行俭和两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。 “侯尚书,阶下囚的滋味如何?”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锥般刺入这死寂的水牢。 “呸!” 侯君集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咧开嘴,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: “李承乾!少在老夫面前摆太子的威风!成王败寇,老夫认栽!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但想从老夫嘴里撬出半个字,休想!” “哦?” 李承乾在距离侯君集几步远的地方停下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这副狼狈却依旧桀骜的姿态:“不愧是跟父皇打天下的悍将,骨头够硬。” 他踱步上前,目光扫过侯君集身上那些在攻城时留下的伤痕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不过,再硬的骨头,孤都能将它捏碎了揉成人形,再让它开口说话!” “哈哈哈!” 侯君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得浑身锁链哗啦作响,牵动伤口,痛得他龇牙咧嘴,笑声却更加癫狂: “就凭你?一个弑兄杀弟、逼死忠良、连自己父皇都算计的狼崽子?李承乾,你不得好死!这大唐江山,早晚要毁在你手里!” “大胆!” 裴行俭厉声呵斥,手按在了刀柄上。 李承乾抬手制止了他,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:“骂完了?骂完了,就说说正事。”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,直刺侯君集眼底:“你为何勾结守捉郎?以你现在的地位,以及我父皇对你的重视,你好像没有理由反叛才对?为何如此不理智?” 他知道,历史上的侯君集之所以跟着瘸子造反,是因为侯君集攻打高昌国的时候,不仅贪财,还胆大包天的戏弄高昌君臣,遭了李世民的嫌弃。 虽然后来因为以前的功劳,没有被处死,但前途也没了。 所以,他才会勾结瘸子造反。 可是如今,他既没有攻打高昌国,也没有被李世民嫌弃,李承乾真想知道,他反叛的原因是什么。 但侯君集仿佛真是一块硬骨头,只见他冷笑一声,直接扭过头去,一言不发,用沉默对抗。 “不说?”李承乾轻轻一笑,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冰冷:“没关系。孤有的是时间陪你耗。裴行俭。” “臣在!” “给侯尚书醒醒神。让他好好回忆回忆,当年在洛阳城下,他是如何被父皇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。回忆回忆,他侯家满门的荣耀富贵,是踩着多少忠魂的尸骨换来的。再回忆回忆,他今日为了一己私欲,又让多少昔日袍泽,血染安化门下!” “是!” 裴行俭眼中寒光一闪,对身后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。 一名锦衣卫上前,手中多了一根浸饱了盐水的粗糙皮鞭。 另一名则端着一个炭盆,里面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,散发出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。 侯君集瞳孔猛地一缩,但还是暗牙一咬,选择继续沉默。 “啪!” 一皮鞭抽在了他的身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 紧接着,烧红的烙铁,滋滋地烙印在他身上。 “啊——!” 他终于忍不住失声惨叫。 但李承乾却没有再看他,而是径自朝门外走去,边走边朝裴行俭吩咐;“在他没有招供之前,不许让他死!” “是!” 裴行俭立刻躬身。 却听李承乾又道:“明日的审判大会,准备得咋样了?” “回太子殿下,已经准备好了,就等您和房相、李公他们公开审理!” “好!” 李承乾点了点头,道:“等解决完了这些事,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!” 说着,忽又想起什么似的,蹙眉道:“守捉郎的余孽,都肃清干净了吗?” “已经肃清干净了!” 裴行俭回禀道:“守捉郎在长安的七个隐秘据点,都被杨囡囡带人端了!” “呵,果然是英雄查英雄,好汉查好汉,这杨囡囡对付守捉郎,就是有用!”李承乾笑了。 裴行俭也点头附和:“杨囡囡这一年,确实成长了不少。还有她的蛊术,也精进了许多。” “另外,还有一件事。” 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那晚那个初代不良人,以及不良山,属下查到了。” “哦?” 李承乾眉毛一挑:“说来听听!” “是!” 很快,裴行俭就将自己查到的信息,详详细细地汇报给了李承乾。 直听得李承乾眉头大皱,隔了好半晌,才沉声道:“孤会去找他,但不是现在。” 说完这话,也不等裴行俭反应,直接就走出了水牢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