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玉郎酥娘曲中戏-《疆南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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闵浩然也想好好静静,所以没再去找赵茹燕。
“燕子呢喃时,陌上相逢否?”尽管内心十万个不舍得,心里始终牵挂着,但少年轻狂的他,又有几分倔强,偏偏不主动去找她。几次闵浩然故意路过赵茹燕的家门口,想来个不期而遇,可惜都失望而归。
······
“小妹妹送情郎啊,送到那大门外,泪珠儿一行行,落呀么落下来,天南地北嫩可要捎个信啊,莫忘了小妹妹把嫩挂心怀。送郎送到了清水塘,清水塘里出蚂蝗,蚂蝗缠着小鸭脚啊,情妹恋着好情郎。送郎送到了竹林边,两条蛇儿交尾恋,嫩是情哥额是妹啊,再送五里不为多·····”
十月的南方,天气依然热的不依不饶。天快黑了,赵茹燕在菜园里拔完红薯藤挎着竹篮准备回家帮助母亲剁藤喂猪,边哼着俏皮的家乡小调边往回走。她穿着紧身短裤短袖,洋溢着青春活力,走起路来,胸前兔子似的规律性跳跃。
当她穿过一段林草繁茂的小路时,突然窜出两个邻村的流氓挡在路前。这两个流氓她也认识,一个是瘦个长腿弓背猥琐的斗鸡眼,脖子起码一尺长,另一个是五大三粗一身横肉的疤眼,鹅蛋形的身材。两人在附近的村庄偷鸡摸狗,无恶不作,村里没有人不认识,见到他们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躲着。这两个东西还是经济形势的晴雨表,经济形势好了就进城谋生去了,经济形势不好就回到村里‘打家劫舍’,做尽龌蹉的事。
遇到这两个混球不是好事,赵茹燕心里吃紧,怒斥道:“你们想做什么?”
“做希里?好妹妹,嫩猜猜,额哥俩能做希里啰。”斗鸡眼露出邪恶的眼神,上前一步,伸出鸡爪似的食指挑逗赵茹燕的下巴,赵茹燕撇脸避开。
狠人话不多,能动手绝不费嘴。疤眼二话不说,上去一个饿狼扑食,将赵茹燕按倒在地,斗鸡眼和疤眼一人抓着赵茹燕的一只手往旁边的草林拖。赵茹燕“救命”的声音刚喊出便被疤眼按住了嘴巴,斗鸡眼使劲地拉扯赵茹燕的上衣。
“狗日的,你们干什么?”不远处,熊志豪踏着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步伐抡着扁担边喊边朝这边策奔而来。
斗鸡眼和疤眼听到喊声,慌忙起身,斗鸡眼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转身预搏斗。短刀敌不过长棒,看到熊志豪手中有扁担,两个猥琐鬼一惊不妙,鼠窜般地撒腿就逃。熊志豪抡起扁担砸向斗鸡眼和疤眼,但因气急没抓稳,扁担飞向两人,正好砸在斗鸡眼的后脑勺上,斗鸡眼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来了个狗啃屎,硬邦邦的地上被他的牙齿铲出个小坑。
疤眼回头看到落地的扁担,捡起扁担冲过来对着熊志豪头部猛劈下去,熊志豪应声倒下。疤眼继续用扁担猛击倒地的熊志豪,斗鸡眼一摸后脑勺子出血了,爬起来气急的捡起匕首朝熊志豪的腹部刺去,被疤眼用扁担挡开:“别弄出银命来了”。斗鸡眼被扁担砸的头痛欲裂,心有不甘,拳头雨点般地落在熊志豪身上。此时赵茹燕吓的惊叫起来,迅速扒在熊志豪身上,斗鸡眼听到赵茹燕的惊叫声,拉起疤眼迅速钻进了夜色中。
赵茹燕敲开家门,将满脸是血昏迷过去的熊志豪吃力的扶进堂屋。
“怎么啦茹燕,志豪这是怎么啦?”赵茹燕的父亲一边帮着将熊志豪放躺在厅堂边的竹床上,一边吃惊的问。
赵茹燕向父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熊志豪的额门上鼓起鸡蛋大的包,赵茹燕的母亲拿来湿毛巾擦洗熊志豪脸上的泥土和血水,嘴里不停的念咒道:“阎王怎还不来收走这些个短命鬼哦,留在这里祸害银。”
“茹燕,快跑,快跑啊。”熊志豪还在昏迷中,嘴里梦游似的呐喊,双手作拳乱舞。
“志豪,志豪,别担心,没事了,我在,我在这。”赵茹燕一手紧紧握着熊志豪的手,一手抚摸着熊志豪的脸,泪水滴在熊志豪的眼睑上。
“茹燕,你没事吧。”约摸半时许,熊志豪清醒过来了。
“叔,我要去找那两个狗日的算账去!”熊志豪边说边挣扎着下地,吃力的站起来又跌坐到竹床上。
“莫捉急,莫捉急,嫩这个样子哪是切们个对手,会恰亏的。”赵茹燕父亲摁下熊志豪。
“茹燕,报警吧,把那两狗日的抓起来。”熊志豪怒火中烧地望着赵茹燕。
“哎,志豪啊,嫩对叔郎个样子叔心里清楚,如果这个事传出去,嫩让茹燕今后郎个活嘛。”
赵茹燕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,只有赵茹燕这么一个闺女,没有儿子,本来就在村里抬不起头来,这要一传出去,风言风语还不把他们淹死。
“就这个样子放过那两个狗日的?”熊志豪瞠目结舌、心有不干的看着赵茹燕。
“哎!志豪,额们屋里惹不起啊。银在做天在看,恶人自有恶报,只是时间冇到,总有一天苍天会收走这些短命鬼的。”赵茹燕父亲无奈的蹲到门槛边,深深叹了口气,抽出随身携带的旱烟管,往烟管里拨弄着塞上烟丝,点着‘呲呲’的狠吸几口。
可怜的老人家没事不惹事,有事更怕事,在村里一向咽声吞气惯了,把喜怒哀乐一切归咎于上天的安排,万事听天由命。心想就算把两个坏怂抓进去,又能怎样,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,他俩进去也不是一次两次,出来了还不报复?
熊志豪挣的钱也不少,家里正在盖小二楼。熊志豪把房子建在自家和赵茹燕家的中间,想的是以后也好照应两边的老人。那天赵茹燕出事的地方,离熊志豪盖房的地方不远,熊志豪听到赵茹燕的呼叫声拿起扁担迅速循着叫声跑去。
自那以来,赵茹燕对熊志豪的态度好多了,时不时的主动嘘寒问暖。赵茹燕的父母把熊志豪也当儿子一样对待,做了好吃的就让赵茹燕去叫熊志豪。
与熊志豪‘决战’后,闵浩然再没去找赵茹燕,赵茹燕十分伤心。她是爱闵浩然的,她多么希望闵浩然出现在她的跟前抚慰她,和她说说心里话。尤其让她伤心的,是闵浩然去上学了,也没来给她吱一声,她的心好痛。她也是个要强的人,既然你闵浩然不来找我,我也不会去找你,所以,连信也没写一封。
“这也许就是命吧。和浩然注定有缘无份。”赵茹燕心里这样想的。
赵茹燕也没想到熊志豪放弃学业是为了她,熊志豪说明后,她心里有闪过那么一丝温暖。熊志豪救过她后,她的内心对熊志豪产生了涟漪,可她还是对闵浩然念念不忘,每天像霜打的茄子,有气无力,不知所从。
日子总在指缝间流走,闵浩然却在煎熬中度过。
爱情的滋味是踮起脚尖心甘情愿的想遇见。闵浩然对赵茹燕的情感根深蒂固,当时也只是想气气赵茹燕,所以一直没去找她,但没去找赵茹燕的这段日子,闵浩然身心不宁,赵茹燕的一笑一颦,在夜晚就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大脑。他是多么希望赵茹燕站在他跟前,与他呢喃。
思念一个人,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,然后慢慢变成一滴滴热泪,闵浩然化念成泪。
“不行,不能这样行尸走肉的过,这样我会成神经病的,我要去找她。”闵浩然实在忍受不了相思的煎熬,周未,天还没亮,迫不及待的赶往车站,真奔赵茹燕家去。
“浩然,我们已经不可能了,我和志豪已经订婚了。”赵茹燕冷若冰霜。
“订婚?你不要开玩笑,这才过去几个月,我们的约定呢,你这么快就忘啦?”闵浩然吼道。
“浩然,你一声不吭的走了,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这些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?我天天在等你,望眼欲穿,可你那么狠心,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,一走就是几个月,音信杳无,我度日如年你知道吗,我差点被人羞辱了你知道吗,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?”赵茹燕伤心欲绝,泪眼婆娑。
“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不是志豪么,怎么说变就变了,我只想听你内心的一句真话,你心里到底爱我还是爱志豪?”闵浩然哪知赵茹燕被斗鸡眼和疤眼欺负,还认为赵茹燕变心了。
“我们有缘无份,各相安好。”赵茹燕背过身去,哭得更加历害。
“茹燕,这几个月,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。至于没有联系你,是因为一个是我朋友,一个是我爱的人,我好纠结,也好痛苦,我需要冷静。但爱情是自私的,没有你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,所以,我今天特地来找你,就是要向你说明,没有你的日子,我生不如死。”闵浩然把赵茹燕扳过来。
“别说了。我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,我会拖累你的。志豪对我很好,也订婚了。如果你早点来,我也许会改变主意,你现在来为时已晚了。”赵茹燕双手捂住脸抽噎着。
“茹燕,是我错了,给我一次机会,一次就足够,不是还没结婚吗,让你父母把婚事退了好不好?其实我的心一直在你身边守候,细听你依靠在我肩诉说,我不会再让你难过,让你的泪再流。”闵浩然抚着赵茹燕的双肩,哽咽的乞求着。
“浩然,我真的不适合你,你前途那么广阔,你的未来那么美好,你会找到一个温柔漂亮的城里女孩,我只是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农村女孩,就算我同意,你父母呢,你过得了你父母那一关吗?你是他们心中的骄傲。”赵茹燕移开闵浩然的手。
“我不管,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,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我们,答应我,把婚退了,好吗?”闵浩然乞求地说。
在闵浩然心里,赵茹燕已是刻在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符号,已融化成血,无法抹去,他发誓要用一辈子去呵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。
“浩然,把我忘了吧,这样我们都活的好累。”赵茹燕转过身去,向山坡下走去。
“爱到尽头,覆水难收,爱悠悠,恨悠悠,为何要到无法挽留,才又想起你的温柔,给我关怀为我解忧,为我凭添许多愁,在深夜无情等候,独自流泪,独自难受。多想说声我真的爱你,多想说声对不起你,你哭着说情缘已尽。难再续,难再续,就请你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问侯,不要一切都带走。就请你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问侯,不要让我如此难受......`你这样一个女人,让我欢喜让我忧,让我甘心为了你付出所有。”
······
“我爱志豪么,他是我的爱人,还是我的恩人?报恩非得牺牲爱情么?”闵浩然的再次出现,让赵茹燕情非得已。
“我怎么和父母说,我怎么和志豪说。”赵茹燕的内心在翻腾,五味杂存。如果闵浩然没有出现,她也许就和熊志豪相守一辈子了,可闵浩然偏偏出现了。
爱情就是一股神奇的力量,它不但纠扯人的神经,还会改变人的命运、注定人的一生。
赵茹燕提着个塑料编制袋走向汽车站。
“爹、娘,我走了,我不知道怎么给你们讲,我对不起你们,也对不起志豪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,勿挂念!不孝女:茹燕”。
情到深处人孤,痛苦使人成熟。心情就像衣服,脏了就拿出来洗洗晒晒,阳光就会蔓延开来。离去,也许会让事情变得简单,时间也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钥匙,赵茹燕想以时间刷新自己的情感世界,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。
自从赵茹燕出走后,熊志豪也明白是怎么回事,他但并没有死心。赵茹燕是他生命中的全部,没有赵茹燕,他宁愿终身不娶。赵茹燕走后,他把对赵茹燕的思念倾注在不知疲倦的劳作中,他要为赵茹燕打造一个如燕子般的小巢,无论天寒地冻,还是风吹雨打,他不能让赵茹燕受到一点点伤害和委屈。
燕子总会归巢的,他一直坚信赵茹燕会回来,会回到他的身边,每想到这,心灰意冷的熊志豪胸中便会燃起雄火。
很多农村青壮年在外面打工赚了不少钱,都回家盖房子,熊志豪干脆组建了一个农民建筑队,从年头忙到年尾。
大三的节奏更快,英语过级、实习、家教、找工作,闵浩然每天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的,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痛苦。寒假时他去找了赵茹燕,但是没人知道她去哪了。
闵浩然就读的大学在省城的闹区,校园外的两侧都是商住楼,他就在那租了个不到二十平方的房子住。他爱好文学,时不时写些诗歌散文在刊物上发表,稿费足够支付房租费及日用开支。
“(女)莫嫌额女人不会秧,秧起禾来也跟男人一个样。(男)哇得额,冇话讲,想起额屋里的孩儿娘,一天到晚别西里不会做,只晓得带崽弄饭洗衣裳······(男)细听额细伢子把誓发,如果额今后对不起嫩,十个指头烂得八个叉,牙齿烂的个是个,头发烂的根是根······”。教完家教出来后,已是晚上十点了,路上毛毛细雨无情纷飞,街边音箱店的录放机正响着地方戏曲。
听着酸溜溜的情歌,看到一对对恋人霓虹灯下扶着雨伞依偎相挽,卿卿我我,放纵浪漫,闵浩然的魂又被赵茹燕牵走了。
“茹燕,你去哪了,你过得好吗?你为什么这么狠心,你知不知道没你的日子我好难过。”
今夜又将无眠!闵浩然害怕夜的到来,一躺下,赵茹燕就像影子一样来到他眼前,咯咯地笑个不停,痛苦的是摸又摸不着,叫又不回应。
闵浩然怅然地进入一家小炒店,点了两瓶啤酒,两个小菜,想以酒麻醉自己对赵茹燕的想念,这样晚上不至于相思的那么痛苦。
小炒店店面虽然不大,但人声嘈杂,人满为患,闵浩然选了个角落坐下来。一天的疲惫让他只想快快吃完回去休息,远离这样嘈杂的环境。对他来说,在入梦境前回味回味赵茹燕的甜言蜜语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。
“让我轻轻的告诉你,天上的星星在等待,分享你的寂寞你的快乐,还有什么不能说;让我慢慢的靠近你,伸出双手你还有我,给你我的幻想我的祝福,生命阳光最温暖······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,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,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,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。”
饭店里《轻轻地告诉你》甜美的抒情乐曲,把闵浩然带入遐想。
“我的茹燕,你到底在哪里。”闵浩然伤心自问,埋头随便点了两个菜。
“先生,您好,这是您的菜。”良久,点菜的那位服务员端着两盘菜急匆匆地朝闵浩然边走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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