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彭泽马氏,出身巢湖。 祖上只是巢湖水匪,太祖皇帝创业时被诏安,加入俞氏水军,攻打陈友谅时立下战功。 但本人为救愈通源,被敌军砍杀。 愈通源就认他的儿子为义子,将女儿嫁给他。 马氏因此得到了富贵。 然而,愈通源卷入胡惟庸案,被削爵,他马氏也受到了牵连,从巢湖被移民至澎湖。 在澎湖繁衍生息,也就形成了现在的澎湖马氏。 闫方叩开澎湖马氏的大门。 家主马卓是个虬髯大汉,他不通诗书,崇信练武,自诩江湖人,喜欢结交江湖朋友,所以闫方怀疑他。 “某家世代务农,老老实实交税,不知大人有何贵干?”马卓说话不卑不亢。 啪! 闫方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:“装什么呢?马卓?” “薛鹏已经招认了,存放在他水寨里的军械,是你运去的。” “还在跟本官打马虎眼?” “来人!” “把马家所有人都抓起来!” 闫方一句废话没有,直接就是杀。 马卓直接就懵了:“大人,抓贼拿脏,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?” “没有证据,审一审不就有了吗?” 闫方指着自己:“老子是锦衣卫,不是大理寺!” “老子说你有罪,伱就有罪!” “抓起来!” 他完全狐假虎威。 别看金忠负责清洗江西,那也得讲证据的。 闫方其实是在诈马卓,倘若马卓死不开口,他不但没辙,还得吃瓜落儿。 “冤枉啊,冤枉啊!”马卓疾呼。 嘭! 闫方用刀背砍在他的头上。 鲜血顺着脑瓜皮流下来。 马卓看见他的家人被锁链抓出来,而他一个儿子,因为翻墙逃命腿上中了一箭,一瘸一拐被拖出来。 顿时跪在地上:“大人,您要杀就杀我一个人,不要难为我的家人啊!” “想好汉做事好汉当吗?” 此刻,街道附近围聚不少人,指指点点看热闹。 江西被封锁大半年了,多少富贵人家被抄家灭门? 但百姓可不弹冠相庆。 这年头乡党观念极为重要,他们反而跟着唾骂朝廷。 马卓满脸是血,仰头看着闫方:“冤枉啊,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薛鹏,不认识啊。” “都带走!” 闫方指着那些看热闹的人:“你们都想进诏狱吗?走啊,本官领着你们进去!” 看热闹的人瞬间消失。 以往和马氏交情好的,也没有人敢出来阻挠锦衣卫。 马卓眼中悲凉,胸中的英雄气变成了呜咽的哭声。 闫方则蹲下来跟他说:“马卓,你照实跟本官说。” “本官可放你家人一马。” “若进了诏狱,看你那细皮嫩肉的女儿,怕是要毁了。” “你马家,也就没了活路了。” 马卓惊恐抬眸。 “本官在给你机会呢。” 闫方心里也打鼓。 薛鹏嘴巴很硬,过了三遍刑具,还是不肯吐口。 水寨的人也审问几天了,他们真不知道。 实在没头绪,他才猜测跟马氏有关系,但只是猜测而已。 若马卓不钻进圈套,他反而坐蜡。 闫方慢慢站起来。 使个眼色,马家女眷不停哭嚎,声音让人烦躁。 “你可以不招,进了诏狱里,看你能扛过几遍刑,那薛鹏扛不住,看你是不是硬汉了。” 闫方威逼利诱:“至于你想死,进了诏狱,你死不死,不是阎王爷决定的,而是本官决定的。” “走吧,进了诏狱咱们好好聊!” 马卓是知道薛鹏的,那是块有名的硬骨头,在江湖上颇有义气名声,他都招了? 江西被锦衣卫控制大半年,诏狱的恐怖自然也就流传出来了。 凡是进了诏狱的,没听过谁出来。 “带走!” “不要,不是我家,是、是南昌胡氏!”马卓不敢隐瞒。 闫方却吓了一跳:“你说谁?” 南昌胡家,只有一家。 就是胡俨的家族! 胡俨,那是永乐朝的名臣啊! 他于洪熙年间致仕,连本地很多官员,都要尊称他为老师,宣德皇帝曾数次征诏于他,都被拒绝。 这位大牛于正统八年去世,死后极尽哀荣。 可能他的功绩,远远不如三杨。 但是,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他执掌国子监二十年,如今朝堂上多少重臣,得尊他为师。 这样的家族,稍微一动,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他家求情,简直是个马蜂窝。 啪! 闫方使劲用刀背砍他的脑壳:“你他娘的骗老子?” “小人句句属实,小人不敢!”马卓不是怕疼,而是他招出胡氏,他家族也要受难。 “大人,小人有证据!” 马卓豁出去了:“只要大人肯招小人入锦衣卫,小人愿意为大人效命!” 他也得保全家族。 进锦衣卫是唯一的出路,他必须把胡俨家族给弄死,自己才能活。 但闫方却犹豫了。 胡家是马蜂窝,锦衣卫也有点不敢招惹。 只能带着马卓去湖口。 金忠听说跟胡俨后人有关,跟着一哆嗦。 已经动了一个胡广了! 现在,永乐朝的又一个名臣也要毁在锦衣卫手里? 他倒不在乎锦衣卫的名声,问题是皇帝怎么收场啊? 知道会牵连出大鱼。 但没想到,这条鱼这么大。 “提督,怎么办啊?” 金忠闭上眼睛,旋即睁开:“倒卖军械,当诛九族,不问是谁!抓!” 闫方瞳孔微缩,金忠是拿自己的命去赌。 赌皇帝会保他。 哪怕天下文臣戳皇帝脊梁骨,皇帝也会保他。 金忠也没选择,必须得抓,否则这么大的军械案,他视而不见,皇帝那边怎么交代过去? “标下遵令!”闫方有点恐惧。 金忠却摆摆手:“你不要去,派沙铉去。” 闫方是他的心腹,是要保一保的。 胡俨可比胡广厉害得多,胡俨门生故吏太多了,牵一发而动全身,皇帝能保他金忠,未必会保闫方。 闫方去做这件事,必死无疑。 所以,只能让沙铉去死了,到时候好好照看沙铉家人便是,大不了认沙铉的儿子做义子。 “谢提督大人提携。”闫方额头全是汗。 沙铉还在广信府帮家族析产。 消息从九江府快马传到广信府。 与此同时。 南京城进入短暂的诡异沉寂之中。 当含山公主头七之后,一伙不速之客,打破了南京城的沉寂。 陈舞阳率军把尹家围起来。 执掌尹家门户的是尹玉的长子,叫尹晄。 尹晄看见陈舞阳,本能地哆嗦一下,行礼道:“大人,家父尚在中都守孝……” “既知道是丧事,你为何不穿孝衣呢?”陈舞阳质问他。 天气太热,他刚把孝衣脱了。 啪! 陈舞阳兜头一个耳光:“公主大丧,你为公主之孙,竟带头不孝!” 尹晄被抽蒙了。 就算我不孝,也轮不到你们都知监管吧? “来人,把所有没穿孝衣的人都抓起来!”陈舞阳纯属找茬。 尹晄第一个被抓。 陈舞阳却贴近尹晄的脸:“本官会亲自审你,为何不孝!” 尹晄知道,他大伯、堂兄都被陈舞阳给玩死了。 甚至,祖母的死,也和都知监有关系。 这陈舞阳天生克尹家。 没有带走审,时间紧迫,挑个空屋子,直接开审。 “尹晄,知道你堂兄尹辉是怎么死的吗?被黄鳝涨死的!”陈舞阳形容一番。 尹晄吓得脸色一白。 “你爹也玩了,但你爹命大,逃过一劫。” 陈舞阳笑道:“这回,轮到你了。” “不要啊,不要啊!”尹晄说自己没有犯罪,都知监不能动用私刑。 “你犯罪与否,都知监说了算。” 陈舞阳笑着拍拍他:“本官说你犯罪了,你就犯罪了!” “既然犯罪了,本官动刑就没有问题呀。” 尹晄吓得坐在地上。 “但今天没有黄鳝,有一根木头,就看看你能不能抗住了。” 陈舞阳坏笑:“你爹的命就大,不知道你命大命小喽。” 尹晄就知道,祖母死了,尹家就没好了。 “不过呢。” 陈舞阳话锋一转:“本官愿意给你一个乞罪的机会。” “我什么都愿意说,愿意说啊!”尹晄不想玩木棒,那玩意还不如黄鳝呢。 “你尹家在海上的生意,是谁管的?” 尹晄慢慢低下头。 但陈舞阳却用刀把敲他的脑袋:“就把这刀柄塞进去!” “不要啊!” 尹晄哭嚎:“是、是我堂叔在掌管!” “账本呢?” “不在家里,在乡下的庄子里,所有东西都在乡下的庄子里!”尹晄哭着说。 陈舞阳立刻带人,把尹家的庄子控制住。 从几间房子里,搬出来一百多箱子账本。 账本上事无巨细,所有交易细节都有,进项和亏损,还有交易的人、地点,十分详细。 “海船的账本呢?”陈舞阳抓着一个账房先生问。 账房先生哆哆嗦嗦指着一个箱子。 打开后,上面有关于海船的一切记载。 陈舞阳看不太懂。 立刻让人拉马套车,送去布政使府,交给王竑。 尹家被抓的消息,如炸雷般传开。 同时,南直隶守备府接管城防,南京所有城门关闭。 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任礼,亲率大军,驻扎在天长,随时可挥军进入应天府。 五府总兵王诚,率军驻扎在巢湖,随时兵进和州。 其实,从含山公主薨逝之后,两支军队就开始动了,秘密行军。 这一瞬间,所有人知道天塌了! 王竑收到所有账本,立刻让计相开始归纳,然后清查账本。 任礼将尹辉抓起来。 宋伟则押解尹辉,率军出海,去接收海船。 “触目惊心啊!” 王竑用了三天三夜,粗略通查账本。 “这区区尹家,在四十年内,在海上攫取千万两的利益。” “牵连者,数不胜数!” “难怪不让人查呢!” “这要是查,首当其冲就是魏国公家中! “为本官更衣!” “本官亲自拜访魏国公府!” 王竑换上官袍,乘坐官轿,去了魏国公府。 徐承宗端坐堂上,就等着王竑来呢。 他眸中闪烁着惊恐。 看看含山公主就知道了,别看含山公主的葬礼十分荣耀,但转瞬间尹家就被抄家灭族。 足见皇帝心肠之毒辣。 这一次,势必不会善罢甘休。 若是普通士绅,倒是可以去民间躲一躲。 但他家不行。 他敢出南京城,就是造反,举族都要被诛杀。 他是勋贵,大明国公。 王竑造访:“魏国公倒是安然,是想好了如何向中枢交代吗?” 徐承宗没想到王竑这么直接。 他站起来,跪在地上:“请王阁老救命!” “你还是去找石璞救命吧。” 徐承宗瞳孔一缩,这个王竑究竟知道多少呢? “本官是陛下亲授的钦差大臣,代天巡狩,一言一行代表天意!” 王竑掷地有声道:“徐承宗,你敢欺瞒圣上吗?” 徐承宗对着紫禁城的方向叩拜:“微臣不敢!” “那你可曾参与走私?” “参与了!” 徐承宗听出来了,王竑似乎不想置他于死地。 反而想从他这里敲点钱财。 这是好事呀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