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安南朝局混乱。 权臣丁列、阮炽称病,不再上朝。 政事院虽掌握在黎宜民手里,但权臣不在,完全停摆,政务没人处理,中枢就停摆了,地方跟着失控了。 同时,安南实控占城的城池,发生叛乱。 黎宜民感到权力如沙子一般,越想使劲攥住,越抓不住。 这让他愈发暴躁。 今日又杀了三个伺候不佳的宫人,晚上又和美人大战到天明,醒来后,就把美人给杀了,鲜血溅了他一脸,才觉得心情舒畅。 坐在朝堂上。 黎宜民想杀人,却发现下面站着的人越来越少。 他愈发暴躁。 走下丹墀,一拳轰在朝臣的脸上。 突如其来的重击,那朝臣惨叫一声。 “你敢叫唤?” 黎宜民直接掐住他的脖子,使劲按在柱子上,将那朝臣直接掐死。 然后凶厉地看着其他人:“朕打你们,那是恩赐你们!” “还敢叫?” “伱们还是忠臣吗?”黎宜民嘶吼。 “臣等该死!”朝臣叩拜在地,瑟瑟发抖。 黎宜民在皇宫里逞威风。 边永和逯杲心中惴惴,他们已经确定了,夏埙占据了鸿基。 本以为,夏埙只是为了运送粮食,暂时占据鸿基。 夏埙派来的使者却说,两广总督方瑛已经乔装打扮,亲率重兵进了安南,打算从陆地上打通回国的路。 边永和逯杲都听傻了。 这不就是攻占安南城池吗? 什么打通回国的路,占了城池还能吐出来吗? 别看安南朝堂如烈火烹油,但政变近在咫尺,黎宜民大肆屠戮朝臣,已经引起百官不满。 尤其杀掉了黎银这个权臣。 让权臣家族人人自危,本来还有缓和的余地。 但杀了黎银之后,黎宜民和权臣彻底撕破脸,二者必死其一。 近来,黎宜民日日宣诏边永入宫,还派人把使团下榻之处给监视起来,城外的军营也有人监视。 黎宜民在逼边永做出决定。 而权臣这边,也在拉拢边永,许诺边永很多好处,但没承诺过割让土地。 可方瑛和夏埙要干什么? 把安南北部打下来? 这是擅自挑起边衅,让中枢如何自处?让使团如何存活? 边永很生气。 可方瑛既然来了,说明他决心已下,不容更改,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使臣能改变得了的。 皇帝能给边永最大的权限,作为皇帝的亲家,方瑛的权限必然比他边永更大。 边永只能服从,但心有怨怼。 “大人,掌控安南天下的人,终究是权臣。” 逯杲道:“就算咱们支持安南新王,平定权臣。” “但他为人狡诈腹黑。” “等国内局势稳定后,必然把咱们一脚踢开。” 边永觉得这话有理:“尤其方总督有鲸吞安南北部之心,咱们只能让安南局势继续乱下去。” “而扶持安南王,必然让安南从乱到治,不符合大明利益。” “但新王一死,怕是王子黎鐉登基。” 边永喝了口茶,润润喉咙:“但王子和咱们有仇,他继承王位之后,必会驱逐吾等。” “而有资格继承王位的,有恭王黎克昌,嘉王黎思诚。” “恭王有贤王之称,他登基也不符合大明利益。” “嘉王平平无奇,倒是适合当傀儡。” 边永可看走了眼了。 黎思诚是安南历史上最有作为的皇帝! 他就是唐宣宗李忱的翻版! 在潜邸时平平无奇,结果天降大任于斯人也,登基后,他立刻展露出超凡的谋略,政治手腕高超,从权臣手里夺回了权力,成为英明的皇帝,老年又变得十分昏聩。 逯杲政治嗅觉不如边永,问道:“可王位如何从黎鐉、黎克昌手里,过渡到黎思诚手里?” 他第一个念头是杀掉前两个人,让黎思诚继位。 边永抚须而笑:“不用吾等做什么,那权臣比吾等更加精明,知道会选择谁登基的。” “只是,咱们要让乱的时间延长一点。” “给方总督充足的时间,占领安南北部地区。” 一边说,一边思考。 逯杲啜了口茶:“大人,用不用下官去把王子黎鐉,做掉?” “万万不可!” 边永道:“一动不如一静,咱们按兵不动,两边讨好,双方通吃,才是咱们应该做的事情。” “夏大人占据鸿基,对咱们而言,也是利处。” “鸿基距离河内,几百里而已,急行军半个月便能抵达,若乘船的话,三天时间就能兵临城下!” 边永斟酌道:“安南朝堂只知道我国有几千兵卒,却不知已经有了上万人。” “等打通朱雀关后,广西有雄兵百万,源源不断进入安南,兵卒永远不会缺。” “完全足够咱们左右安南局势。” 劣势和优势,得看站在哪个角度思考。 逯杲笑道:“安南新王和权臣两方角逐,咱们大明却成了决定性势力。” “大人,咱们该利用好优势。” 边永颔首。 他并不知道,方瑛连战连胜,已经打通了回朱雀关的路。 每座城池分兵驻守。 再打开朱雀关,源源不断派兵进入安南。 但雨季来了,没有继续攻占城池。 反正肥肉就在嘴边,等雨季过去,一口吞下即可,没必要一口吃个胖子。 而是从国内运载物资过来,准备应对雨季,尤其是医者和药材,必须多多准备。 明人可不是土人,土人不懂防范疫病,明人对疫病的防范是特别细致的。 雨季是疫病高发期,必须注重防疫,防范虫鼠。 而且,太医院联合医药司编纂了一本疫病防范书,送到广西来,还派了一些医者过来,实地考察,囤积药物。 在朱雀关,他收到了皇帝的圣旨。 “皇恩难报啊!” 方瑛真的没想到,皇帝和他想一起去了。 不但不反对他擅开边衅,还给他足够的支持,给他运送过来一批防潮的火药,还有一批新式枪支,和大批的药材。 返回安南后,将占领的各城,全都改回交趾省的名字,他驻守在汤州。 和鸿基遥相辉映,杨屿移镇朱雀关,三点一线。 雨季到来。 安南朝堂上的局势到了白热化,边永被扣在宫中三天了,逯杲着急也没用,他也被限制行动了。 边永在宫中,倒是好吃好喝供着。 他就是不吐口,不肯旗帜鲜明的支持黎宜民。 “边大人,你也太贪了!” “一千万两银子,安南上下也没有这么多钱啊!” “孤拿什么给你?” 黎宜民额头青筋跳跃,攥紧了拳头。 边永可不好糊弄。 他要求黎宜民下旨并盖玺,昭告天下,若安南不拿银子,大明军队就派兵来索要。 师出有名的打仗,才让黎宜民恐惧。 毕竟安南是大明的交趾,万一大明收回交趾后,不肯退兵了,他该怎么办啊? “殿下,这是没办法的事呀。” 边永苦笑:“微臣只是使臣,负责安南的主官叫夏埙,乃是军机处行走,陛下的心腹。” “他要这个价格,微臣有什么办法?” 黎宜民没法耍赖,不给钱,大明就攻伐安南,攻克王都,这份威胁,他害怕啊。 “分二十年还如何?”黎宜民想试着讲价。 “一次性付清。” 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 边永道:“殿下,那些权臣家里,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呀?” “把他们都杀光了,钱财归大明,也不亏的。” 演戏,也得演得像。 “你!” 黎宜民自然是舍不得的。 杀掉权臣之后,他需要一大笔钱,用来安抚手下人的。 本想把粮食卖两道,结果粮食在海上消失了! 他怀疑,占据鸿基的就是夏埙,问题是边永不肯承认。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钱! 偏偏他手里没钱。 所以才着急得要清洗权臣,拿到权臣的家财,安抚手下人。 “殿下,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,大明就是这个条件,不能更改。”边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 “孤答应你!” 黎宜民咬牙道:“今晚明军就进城,为孤执刀!” 他担心迟则有变。 权臣势力腐蚀能力极强,万一他手下有人叛变,可就不好收场了,速战速决,大不了他去京师,求大明皇帝恩赏一笔钱。 “殿下先下圣旨,明日再说。”边永不信黎宜民。 “消息不能走漏,当速战速决!” 黎宜民让人拿纸笔来:“孤这就写,盖上宝玺,也就生效了!” “孤还愿意和大明签订一份和书,您看如何?” 边永当然不信黎宜民了。 算算时间,方瑛应该打通了回国的路,这样一来,安南东北部,已经落入大明手中了。 而且朝堂局势愈发败坏,黎宜民忍耐到了极限。 拖不下去了。 “好吧。”边永答应下来。 黎宜民露出激动之色,权臣不上朝,安南朝局彻底败坏,民间造反风起云涌,而鸿基往北的城池也失去了音信。 他担心自己的手下,会被权臣买通。 也担心没死的黎鐉,有样学样,将他乱刀砍死。 待太监送来纸笔,他立刻写下两国和书,承诺给大明一千万两白银。 当天夜里。 驻扎在城外的明军,冒着大雨入城。 黎宜民尚未睡觉,闻听消息后,兴奋地站起来,来回踱步:“明日一早,阻碍的朕的人,就都消失了!” “朕登基以来,夙兴夜寐,日日难以安枕!” “今日之后,就要成为安南真正的皇帝了!” 他满腔希冀。 忽然,有个太监匆匆进来:“陛下,不好了,有人打开了宫门,有叛军入宫了!” 什么? 黎宜民好似听到了个笑话,快步走过去,一把抓住那太监,把他提起来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?” “宫门钥匙都在朕的手里,禁卫都是朕的心腹,谁能打开宫门?” “你再胡说,朕就诛你九族!” 那太监满脸是雨水,难受得慌,还不敢擦拭,哭泣道:“陛下呀,奴婢不敢骗您呀!” “怎么可能呢?” “你们不是说,宫门钥匙只有一把吗?” “就在朕的手上!” “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的打开宫门吗?” “钥匙从何而来的?” 暴怒之中的黎宜民,掐住那太监的后脖颈子,使劲将他的脑袋撞在墙壁上。 “你告诉朕!” “哪来的贼人?他们是怎么打开宫门的?是谁背叛了朕?” “你告诉朕!说啊!” 他发疯似的撞! 嘭嘭嘭! 那太监撞了几次,额头上鲜血淋漓。 伺候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,有胆子大的,悄悄往门口走,想趁机钻出宫殿。 “你给朕站住!” “朕看见你了!” 黎宜民十分敏感。 看到那太监的跑路,心情更加糟糕。 立刻丢下满脸是血的太监,气冲冲过来:“你敢跑?朕要杀了你!把你碎尸万段!” 宫人都知道黎宜民残暴,稍有不满便杀戮宫人撒气,他御极不足三个月,杀掉的宫人就有一百多个。 那太监自知必死,恶从胆边生。 忽然朝着黎宜民冲过来,用头狠狠撞在黎宜民的肚子上。 黎宜民也不是什么强壮的人。 只不过他是安南皇帝,没人敢动他而已。 嘭! 黎宜民肚子被撞中,身体坐倒在地上,指着那太监:“你、你敢撞朕?” “来人,把他碎尸万段!” “他敢伤朕,该诛他九族!” 他吼了半天,宫人却没有人动弹。 “你们怎么不动弹?啊?朕的话没用了吗?你们也要造反吗?” 黎宜民坐在地上,满脸凶厉:“乱臣贼子,你们都是乱臣贼子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