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那工厂还在,还在打造兵器,说明这条线没断,是谁在主持呢?” 朱祁钰在思考。 该不该查下去! 现在查私兵,已经令京中震荡了。 他若是再查私造军器的线,会不会矫枉过正?举止过激?触动太多人的利益? 重要的是,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? 挖出一些臭虫出来,有什么用呢? 就像石璞和胡濙狗咬狗,他得不到什么好处,自然要高高抬起,轻轻放下。 在朝堂上的,个个都是臭虫。 有洁癖的,有完美主义的,还有良心的,就别在朝堂上站着,太脏。 至于什么忠心耿耿,听听也就罢了,别当真。 想让人忠心,就得不断用利益捆绑。 朱祁钰来回踱步,查军械调包案,他能得到什么呢? 而且,会不会打击面太大。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? “此事有谁在查?”朱祁钰问。 “回陛下,巡捕营、东厂都在查。”陈韶听出来了,皇帝不太想深查。 “让范青继续查,其他人继续查私兵。” 朱祁钰做出决定。 要查,先把勋臣里的鬼挖出来。 起码要抓住勋臣的把柄,让勋臣老老实实听话,不听话的,就借机杀了! 交给范青一个人查,其实,就是在缩小打击面。 重点是,京师城门不能长时间关闭,会引起天下板荡的,还会引起中枢正常运转。 最多一天一夜,京师城门必须打开。 中枢恢复运转。 “微臣遵旨!” 皇帝的决定,令陈韶感到意外。 皇帝要查。 如今京师已经很乱了,丁全引出来的私兵案,杜英引出来的造反案,地下室引出来的军械调包案。 每一件案子,都是惊天大案。 皇帝却想一口吃个胖子,一起查。 难度可想而知。 “陛下,查到什么程度?”陈韶小心翼翼问。 “查到海晏河清!” 朱祁钰倒要看看,勋臣里还藏着什么鬼! “调缇骑去帮助范青,尔等继续查私兵,私兵才是重中之重。” 陈韶一震,立刻磕头:“微臣明白!” “去吧。” 朱祁钰重新登上奉天门。 奉天门外,火光通天,如同白昼。 朱祁钰俯视着宗室:“荆州王呢?” “微臣在!”荆州王瑟瑟发抖。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。 “你从辽王,被降格为荆州王,是不是心有不满啊?”朱祁钰语气幽幽。 他站在奉天门上。 周围是太监,外面是禁卫拱卫,确保安全。 宗室实在太多。 皇帝每说一句话,都会有太监,依次往后面传,确保宗室都能听到。 “微臣不敢!” 荆州王磕头:“是微臣有罪,陛下罚微臣而已,陛下已经高抬贵手了,微臣感铭肺腑,不敢有丝毫怨怼。” “说得比唱得还好听!” 朱祁钰冷笑:“既然对朕没有不满,为何指使你岳家杜英,在其家花园下,私造军械,蓄养私军,欲图谋反呢?” “啊?” 荆州王吃了一惊。 赶紧磕头:“陛下明鉴,微臣什么也不知道啊!微臣冤枉!” “哪里冤枉?证据确凿还敢说冤枉吗?” 朱祁钰爆喝:“是不是等你攻入奉天殿,坐在这皇位上,才能大大方方承认呢?” “自古以来,哪个造反之徒,会自己承认呢?” “来人!” “把荆州王抓起来!” “吊起来,抽!” 朱祁钰面容狰狞:“还有伱们,谁在京中豢养私兵啊?主动自首,朕留你活命!” 诸王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都懵了。 “臣等不知!”诸王拜服在地。 “你们当然不会说了!” “东厂在丁全家里,搜到了五百私兵!” “丁全是谁,你们不知道吧?” “问问荆州王!” “他比谁都清楚!” 朱祁钰厉喝:“又在杜英的府邸内,找到一个大型制造军械的工厂,杜英是谁?荆州王也很清楚吧?” “哼,全是实证,你荆州王还敢跟朕鸣冤?” “把天下人当傻子吗?” “抽!抽死他!” 朱祁钰厉吼:“传旨,收回荆州王朱贵燰王位,本人其全家革除玉碟,改姓为彘!” “其本人,鞭死!” “家眷充入中都,幽禁,永世不得放出!” 啊? 诸王大惊失色。 哪怕是建文帝,也不曾如此对待藩王! 可皇帝,一句话,就要鞭死一个郡王,革除玉碟,改掉姓氏,其家人美其名曰是幽禁,其实就是丢去中都,饿死! 皇帝之心,昭然若揭! 他不是削藩! 而是要让藩王去死! 现在是荆州王,下一个呢? 别忘了,几个月前,荆州王还是辽王呢! 从亲王降格为郡王,又直接取走了全家人的性命。 兔死狐悲。 当初皇帝强征诸王入京,诸王不敢拖延。 入了京师,被皇帝连打带削,封地没了,全家被拘禁入京。 然后宗室将军被强征入京。 然后又是宗室的所有近亲,全部被强征入京。 一步一步。 急火煮螃蟹。 到现在,宗室沦为肥猪,一点权力都没有了。 皇帝就开始杀人了。 随便冠以罪名,没有实质证据,就开杀了。 宗室们眼巴巴地看着年长藩王。 再不团结起来,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们了! 周王咬了咬牙,挺身而出:“陛下,您处罚荆州王,起码要有证据呀。” 被吊起来的荆州王,朝着周王投去感激的眼神。 他嘴巴被堵住了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 “周王什么意思?”朱祁钰看过来。 周王被劈了一刀,请外伤医者治疗,还没治好,背部伤疤剧痛。 现在佝偻着身体,弯腰磕头牵动伤口,都会剧痛。 “陛下乃皇族宗主,处罚荆州王自无不可,只是,请陛下让荆州王死个明白!” 周王恭敬道。 “怎么不明白了?”朱祁钰阴沉着脸看他。 周王咬牙道:“证据,臣等想看到证据!” “朕口含天宪,言出法随,所说所言,难道不是证据吗?” 朱祁钰目光阴冷:“还要朕拿出什么证据?嗯?周王?” “是不是等荆州王率领私兵,攻入奉天殿,坐在龙椅上,才算是证据啊?” “还是说荆州王谋反,有你周王一份啊!” “当够了藩王,你也想做皇帝了是不是?” 朱祁钰厉吼:“做梦!” “抽!” “朕要看看,谁敢造反!” 啪! 太监挥动长鞭,抽在荆州王的身上。 荆州王被塞着嘴巴,仍然从喉管里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惨叫声。 “陛下,臣等不敢质疑陛下。”周王面容惊恐,特意把诸王都带上。 “不敢?” 朱祁钰冷哼:“那你在放屁吗?” “堂堂宗室藩王,不规范自己,管束宗室,反而质疑朕的话!” “当什么藩王,回去养猪算了!” 朱祁钰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:“你想要证据。” “好,朕给你证据!” 冯孝从门上下来,将厂卫密奏,递交给周王。 “东厂密奏,算不算证据?”朱祁钰冷哼。 周王不敢看! 密奏,只有皇帝才能看! 他是藩王,胆敢翻阅密奏,岂不自己承认,谋反之心昭然若揭! 尤其听到荆州王的闷哼声。 他嘴巴被塞着,鞭子落在身上,喉咙里传出非人般的惨呼。 “微臣有罪!” 周王匍匐在地:“微臣只是不希望宗室互相残杀,是以冒犯了陛下!” 宁王、蜀王等人咬牙帮腔:“陛下,周王身为宗室之长,爱护宗室,也是有理的。” 秦王、庆王也站出来帮周王说话。 周王才松了口气。 其他诸王也帮腔。 杀一个荆州王,反而让诸王团结起来。 朱祁钰面容不变。 “诸王莫急。” “朕不是听不进去劝谏的皇帝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若荆州王没有谋逆造反的心,朕也不会如此严惩。” “周王为宗室发声,心里是有家族荣辱的。” “朕很欣慰。” 周王一愣,皇帝在表扬他? “但宗室能蓬勃发展,最重要的是和睦,心在一起,劲儿往一起用,宗室方能蒸蒸日上。” 朱祁钰缓缓道:“荆州王造反,破坏了宗室和睦。” “周王,你是宗室之长,就由你亲自鞭笞荆州王,打死为止!” 又来这招? 周王脸色一变,他是帮荆州王说话的。 怎么能变成皇帝的帮凶呢? 鞭笞的太监停手,走过来将鞭子交给周王。 “陛下……”周王不想接鞭。 “周王,为皇族和睦,便劳烦你了。”朱祁钰笑道。 “陛下且慢!” 庆王膝行几步,跪在前面:“周王乃族内长者,岂忍骨肉相残?何况周王有伤在身,不宜劳动。” 朱祁钰没想到,庆王胆子这么大,敢站出来。 “那就请庆王代劳吧。” 庆王赶紧磕头:“陛下,微臣身体不好,医者叮嘱微臣,不能劳累。” “那你指一个人,让他动手。” 朱祁钰不打算放过他。 庆王被架火上烤了,回眸看一圈,所有人低头,不想当这个出头鸟。 他指向辽藩一个辅国将军,麻阳王朱贵燠的庶子,朱豪垒。 麻阳王在正统朝就死了,朱豪垒虽是辽藩将军,但没有靠山,如今荆州王犯罪,就让辽藩的人亲自执行家法,十分合理。 朱豪垒跪得地方很远很远。 被带上来的时候,闻听庆王建议陛下,由他亲自执行鞭刑,整个人都傻了。 荆州王就是原辽王,是他这一支的主宗。 以前他朱豪垒也是镇国将军,皇帝暴怒之下,削其爵位,降格为辅国将军。 站在荆州王身前,朱豪垒心乱如麻。 吊着的荆州王还没被打死。 歪头看见哆哆嗦嗦的朱豪垒,眼皮子一抽,皇帝是真狠啊,用他这一藩的将军,鞭笞死他。 杀人诛心! 啪! 朱豪垒闭着眼睛打。 他鞭子下的轻,倒霉的是荆州王。 太监可能七八十鞭子就能抽死荆州王,但让朱豪垒抽,估计得抽几个时辰。 “周王敢为宗室发声,不愧是宗室楷模。” 朱祁钰淡淡道:“那宗室有人造反,请问周王,该如何处置呢?” 周王一愣,您这不已经处置了吗? 还有人牵连? “只要证据确凿,臣等必然拥护陛下!”周王耍个小心眼。 “巡捕营在俞祥家里,搜到了弩机!” 朱祁钰缓缓道:“俞祥是谁的亲戚啊?自己站出来!” 看戏的宁王浑身一颤。 慢慢爬出来,哆哆嗦嗦道:“回禀陛下,俞祥乃微臣母舅。” “确定是你亲舅舅?朕可没冤枉你!” “他家私藏弩机,要干什么啊?” “扶持你宁王登基吗?” “怎么好好的诸王不想当,非得惦记朕这龙椅呢?” “把朕当成什么?” “司马德宗?还是司马衷啊?” “这是大明,不是两晋那个傻叉王朝!” 朱祁钰厉喝:“来人,把宁王吊起来,打!” 诸王震恐。 “微臣冤枉啊!微臣冤枉啊!” 宁王不停磕头:“俞祥虽是微臣娘舅,但微臣和其家很少来往,很多人可为微臣证明!” 诸王没敢贸然帮腔。 周王偷瞄了眼皇帝。 皇帝手中掌握了多少证据? 这京师九门忽然封闭,难道和荆州王密谋造反有关? 问题是荆州王就是个废物点心,他能造反? 第(1/3)页